做一场肆意的梦。

【程商/五三】玫瑰(皮相番外)

      《玫瑰》

  cp:程商,五三


         ·已修


前文指路:皮相(上)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皮相(下) 

五三前情:小疯子 


不知道能不能看到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  

  玫瑰是我偷来的,你爱的人是我杀的。



  

  上海的车站比北平的人流更大。带着朋克机械美感的钢铁巨兽从那一头呼啸而来,最后停在那泄了气,从烟囱里发射出一窜细细密密的水汽来。今天是个艳阳天,太阳慷慨的给整个站台都镀了一层金色。空气干燥,能嗅到一股子太阳的味道。和在北平的时候不一样,不是夜晚,也没有飘雪。


  这趟火车是开往广州的。


  老葛先程凤台一步,先上火车去给他放行李了。


  商细蕊扶着程凤台在人流里,不紧不慢,跟快速涌动的人群格格不入。


  程凤台在火车站口停下脚步,转过身正对着商细蕊,如同在不久之前在北平的火车站一样,他就那样静默且执着的看着商细蕊的方向。现在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,没有说话。


  商细蕊抿了一个笑,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着程凤台,伸过手去牵住程凤台的。


  “二爷,”撒娇似的,像极了沾了黄豆粉的糯啾啾的小糍粑:“我们走吧。”


  程凤台也笑出来,他回扣住商细蕊的手。掌心相对,微微侧过,便是十指相扣,动作缓慢而坚定。


  从此之后,余生指教,多多叨扰。


  小凤仙跟将军跑了。不要什么“从今各保金石躯”的两相分离,苦等红豆,难忍相思。小凤仙要去赴约,将军要等小凤仙,直到他在柔软的大雪里,在站台孤独昏暗的灯光下头出现,手里捏着揉皱的车票,对着将军笑。


  他们缓缓地转身,朝着火车走去。


  在登上火车的时候,商细蕊微微偏过头,看见不远处的车厢前边背对着站着一个人,穿着黑色的西装,拿着手杖,背脊笔直,带着股军官的肃穆。


  商戏蕊的笑意僵在脸上,脚下的步子一顿。程凤台在后面也停住了脚步,他拍了拍商戏蕊的手臂,见商戏蕊看过来,程凤台对他抬了抬下颌,柔着声问:“看什么呢?”


  商戏蕊重新勾了勾嘴角,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


  商戏蕊转过身,上完最后的台阶,进了车厢去了。


  不远处的那个人在商细蕊不见踪影后回过头轻飘飘的扫了一眼。正正对上了程凤台看过来的眼神。他的手指在手杖上灵活的跳跃几下,另一只手在嘴唇前面竖起食指,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。


  他说了一句话,距离的太远,程凤台听不清,可他知道那人说了什么。


  程凤台没有回应,他扭过头,隐没了笑意。


  “——那是我们的玫瑰。”

  

  

  苏三省死在了武田前面。


  他的身体上有着一个巨大的洞,鲜血就是从这里涌出来,落了一地,也将他的生命带走。可苏三省是一个疯子,他毫不犹豫的将刺进他胸口的剑继续往里带,另一只手抽出后腰上的枪,抵在杀人者的头颅上,毫不犹豫的开了枪。


  杀他的人比他更早的死去,头颅裂开,洒出粘稠着脑浆。


  武田找回的只是苏三省的尸体。


  有人折断了他的利剑,弄坏了他的所有物。


  武田的脸色阴沉下去,独自一人站在苏三省的尸体面前。苏三省的一切都是他的,他没有准许他死去,他就不能死去。


  他的小疯子像他们第一次正式相间的时候一样,苍白着脸躺在床上,身体冰冷,没有笑容,也没有跟他讲话。


  武田弯了腰,替他擦去了血液,梳理好他的头发。他从旁边拿起一套黑色的西装,小心的给苏三省穿上。武田没有选择月白的衣衫,苏三省不适合这样月白的颜色,他衬不上这样清列的风骨。武田向来是极有耐心的,他坐在苏三省的身边,侧着身子,手指在白色的里衬上翻飞,细细抚平褶皱。


  苏三省躺在那里,过于的安静,连同他骨子里的水汽都消散,不能再去回应武田的动作了。


  武田的眼神清醒而冰冷。


  他缓缓直起身来,深深看了苏三省的尸体一眼,转身正对着门,提起了脚步。下一秒一个炸弹从窗口扔了进来,武田只来的及皱了皱眉头,下意识地转过了身扑到苏三省的面前,把那具冰冷的身体拥入自己的怀中。


  “轰!!”


  黑夜里突然盛放出一簇巨大的火花来,带着硝烟的味道,连带着两具形体也不见了。


  武田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再睁开眼的机会。


  眼前的房间带着西方和东方结合的韵味,灯光昏黄柔和。武田坐起身来,左右看了看,发现房间里的陈设格外的熟悉。


  这里……是和承瑞贝勒洽谈的房间?


  听见房间里的动静,外面把守的士兵敲了敲房门,得到应允后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。士兵行了个军礼,早就等在一旁的医生走了进来。


  医生给武田做了一个普通的检查后收起的听诊器,后退一步,指尖贴着裤缝,呈九十度弯下腰:“太君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,只是昨日突然昏迷,还是修养一下比较好。”


  武田的脸上戴起笑:“辛苦医生了。”


  医生又低了低头,随后直起身走了出去。


  武田脸上的笑在医生离开的下一秒抹去。他丢了面具,露出骨子里的不近人情。他看了看书桌上的文件,从记忆里翻出相对应的时间来。


  他现在在北平。


  武田用两只手指敲了敲桌面,门外的士兵立即恭敬的打开门,低垂着头等待吩咐。


  “承瑞贝勒还在这里吗?”


  “回太君,承瑞贝勒在昨天已离开了。他说今天十点是给他回复的最晚期限。”


  武田看了看墙上的钟表,现在已经快到快到十二点了。武田的嘴角抽了抽,并不在意承瑞贝勒所谓的期限。他已经为了家族的荣耀死过一次了不是吗?武田不是一个让自己吃亏的人,他将目光转移到自己的文件上,自然的唤了一声并不标准的:“三省……”


  武田的声音卡了一半在喉咙里,他的眉毛快速的皱了一下,旋即将笔搁在书桌上,站起身来,拿过挂在椅背上的外套。武田的军靴在灯光下闪着冷酷的光,鞋跟和木质的地板接触,发出清亮的踩踏声。这双军靴掉了个头,径直走向了门口。


  “咔哒。”


  门被猛地打开。武田平时为了更好的跟中/国/人/打交道,是要求自己说中文的。现在他开了口,却是直接换回了日语:“上海に行って、すぐに。(去上海,马上)”


  门口的士兵被武田换回的日语晃了下神,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はい!(是)”


  武田走的雷厉风行,上海站的影佐先生得了消息,派了人来火车站接风。武田拒绝了,他坐在自己人准备的车上,对着影佐派来的那两个人连伪善的笑容都懒得施舍。


  “我只是来这办一些私事。”他点了一根烟,烟头被点燃,亮起忽明忽暗的橘红色光点。夹杂着浓烈烟草味的烟雾漫出车窗,打到那两人的脸上:“让影佐办好他自己的事就行。”


  话音刚落,车窗就开始缓缓摇上,逐渐隐没了武田阴晴不定的脸。那两人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直到武田的车消失在街尾,才敢直起身来,擦擦额头上的汗珠。


  黑色的汽车猛地刹车,武田急匆匆的甩上车门,两步并做三步,大步流星地走进这座废弃的仓库。


  他的小疯子躺在那,脸色惨白,嘴唇却红的艳丽。和他安静的躺在他面前时一模一样,乖巧的像一个精致的娃娃。苏三省的眼睛还睁着,他的眼神失了焦,对上武田的脸,他慢慢扯出了一个笑来,连带着嗓子里拉出一串破碎的笑。


  武田看着凑在他面前的狼狗,抽出腰上别着的枪,利落的上堂,开枪。那只狗哀嚎一声,躺下去没了生气。武田脚步不停,用脚拨开那只狗的尸体,武田蹲下身来,附在他的耳边说:“我来带你下地狱,小疯子。”


  苏三省看着他,眼睛渐渐没了光。他的嘴巴微微张着,似乎再说:


  ——你来晚了。


  武田的眼神暗了暗,伸手将人捞起来,抱在怀里。苏三省的安静的窝在武田的怀里,歪着头,枕着武田的间。他的下颌线柔顺,看起来像极了自然最为宠爱的妖精。


  可武田知道,这个人的灵魂是阴冷的水蛇,它千疮百孔,残忍,疯狂,冷血,偏执,却偏偏燃放着纯粹的火焰。他是悬崖边的罂粟,骨子带着一股苍白的死气,灵魂扭曲颓靡,狰狞着伸展,偏偏皮囊艳丽又致命,用那些血去渲染自己的美丽,用生命去浸染泥土里的骨骼。


  恶之花。


  这样极致的人,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致命的诱惑力。


  至少武田难以抗拒这样的诱惑。


  他与武田的灵魂如此契合。他们俩个是天生的同党,用最纯粹的恶意去交织一张情网,用欲望去灌溉恃宠而骄。


  没有什么能从他的手里抢走他的所有物。


  死亡也不行。


  武田将苏三省带回到自己安置的房子里,将他轻轻放到了床上。他让人打来一盆热水,自己坐在床边擦拭着这具冰冷的身躯。


  他抽出床头的一朵已经枯死的玫瑰,刺破了苏三省的手指,将鲜血滴落在花瓣上。那朵玫瑰的花瓣逐渐变得水润红艳,最后完全焕发出生机,娇艳可人。


  日/本的民间也是不乏各种巫术密蛊的,那些庞大的家族里,总是有着一两部的。武田家不过也是其中之一。在武田的记忆里,有过这样一部秘法:鲜血为媒,死生花中。另寻身躯,刻灵入体。主客重生,主死客活。


  武田将那朵玫瑰小心放入花瓶之中。他点了点花瓣,花瓣轻轻拢住他的手指,像是回应似的。武田微微笑了笑,他逗了逗那朵花,声音像是对情人的低喃:“现在,我要给你找一个身体。”


  武田最先想到的是承瑞贝勒。作为一个要死去的贝勒爷,拥有一张和苏三省一样的脸,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容器。可因为自己的重生,承瑞贝勒没有去上海。


  那就难办了。


  武田可不想惹上承瑞贝勒背后的那群清末贵胄,他现在只想复活自己的小疯子,带着他去国外。


  武田拿过今日的时报,突然发出今日的头条是一个转着云中绝间姬衣裳的中/国戏子。武田看着那张脸,勾了勾嘴角。他的手指在那张脸上划了划,用不是很标准的汉语一字一顿的念出照片主人的名字:“商,细,蕊。”


  “扣扣。”


  武田敲了敲桌子,将门口的士兵唤进来。他把报纸摆放在他们面前,手指点了点那张照片:“我要他的所有资料。”


  商细蕊的资料很快被放在了武田的书桌上。武田眯着眼,看着程凤台的照片点燃了一根烟。


  武田吐出一个烟圈,烟雾将他脸色模糊。良久他轻笑一声,用手指掸了掸烟灰。武田将烟头摁在程凤台的照片上,将照片灼烧的只剩下一双眼睛。


  武田可以看见这双眼睛里龟缩在角落的深潭。他们一样,都一样的偏执。


  “便宜你了。”


  他说。

  

  

  那天的北平是在下雪的。轻轻柔柔的雪,将棱角柔都和下来。车站的人流早已散去,如今已然空荡无声。整个车站只有搁着十米一盏落下的光,在地上打下一个个光圈,晕染周边的地面。火车颤抖着喷出水汽,发出一声低沉悠长的汽鸣。


  程凤台站在站台前,拄着手杖,脊背挺得笔直。他面对着入站口,双眼因为久久没有眨动而变得干涩。胸口的怀表开始发烫,连带着他的心跳也开始加快。


  他看着那个站台,希望从那里看见一辆黄包车,或者一匹骏马,什么都好,只要是他要等的那个人。


  喘息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。程凤台看见一片黑色的衣角,接着是一个向他奔来的身影,脸上的妆面还没卸去,手里紧紧捏着那一张去往广州的车票。


  他还是去向他奔来了。


  他喘着气,眉眼里有着湿润的云,嘴边却挂着彩虹,他望着程凤台笑。


  他们差一点就要分离啊。


  商细蕊往前走了一步,程凤台站在那等他过来。


  他总是会奔向他。


  他总是会等他。


  惊觉相思不露,原来只因已入骨。


  程凤台张开了双臂,准备拥抱他。可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声枪响,他拥抱到的是一片红色的雪。


  温热的,冰冷的。


  红色的,白色的。


  程凤台拥抱着商细蕊,他的手颤抖着,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。


  一双破烂的鞋出现在程凤台的面前。他抬起头,看见一张乌漆麻黑的脸。可这是他却没了洁癖,并不避过那人递过来的一张车票。


  是去上海的。


  “鲜血为媒,死生花中。另寻身躯,刻灵入体。主客重生,主死客活。”


  那个穿着破旧的算命先生对他说:“程二爷,去上海吧。”

  

  计划同武田想的一样。


  程凤台果然带走了苏三省的身体,将商细蕊的人格复刻在苏三省的身体里。武田不在乎程凤台会用什么方法让苏三省被商细蕊吞噬,因为那不过是死去的身体被带动的一个人格。真正的苏三省在那朵玫瑰里,只有着生前的记忆。


  就像他面前的商细蕊一样。


  武田在程凤台来到上海后,偷走了商细蕊的身体。他亲了亲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,用匕首划破了那些花瓣。玫瑰流出鲜血,逐渐枯萎灰拜,最后化成尘土,被风吹散了。


  面前的商细蕊胸膛突然起伏了一下,呼出悠长的气息来。


  武田打开那扇门,看着被困在阴影里的商戏蕊,他又戴上了那张微笑的面具。武田将手中的饭菜放在商戏蕊面前,双手交叉,放在小腹的前方。


  “……我是不是见不到他了?”


  商戏蕊抬起头,没有去看放在面前的东西。


  武田没有说话,只是微笑着看着他。


  商戏蕊却笑出声来:“…我知道了,我不和他挣了。”

  

  

  武田目送着程凤台消失在火车的站口,他转过身,手指依旧在手杖上跳跃几下,一辆黑色色汽车停在站口,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。


  他梳着背头,嘴角下压,眉间带着阴翳的水汽。西装修饰出他窄细的腰身,脚下的皮鞋反射着明亮的光。


  苏三省是飘零在世间幽灵,但现在有人牵着他去地狱了,去迎接他的新生。


  武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,拉过苏三省的领子,让他靠自己更近一些。


  “走吧。”


  武田说。


  苏三省点点头,他抿了抿嘴唇,试探的勾住武田的手指。


  武田好似没有发现,没有回握,也没有拒绝。


  他们就这样勾着手指,登上这辆开往新生的火车。

  

  

  我爱你,不止你的皮相,还有你的玫瑰。

  

  ——end——



·五三也he吧!


·武田:三分钟,我要这个男人的所有资料。


  程凤台:呵呵。


·关于设定:

因为原本的身体已经死掉了,身体对于灵魂的接受度已经归零,玫瑰是趁灵魂没注意自己已经死了,抽出灵魂存放的容器。灵魂放入另一具身体,因为灵魂和身体不是原配,需要磨合即人格争夺,同时激发身体的活性,给身体一种“我还能抢救一下”的错觉。原本的身体会保留原本的人格,但只是人格,抽取出来的灵魂不会记得原本的身体里人格经历的事


·全场都是武田的安排,武田安排人杀了蕊子,安排算命先生和去上海的车票,安排二爷遇到苏怼的身体。


·蕊子的身体是在苏怼的灵魂放进去之后才苏醒的。他一直被武田囚禁在房间里。在知道自己无法见到二爷之后自愿放弃身体给苏怼。


·无论如何,身体原本的人格最终都会被新的灵魂吞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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