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一场肆意的梦。

【程商】皮相(下)

上篇:皮相(上) 


·cp:程凤台×商细蕊/苏三省


·我对不起苏怼,我爱苏怼的心是真的


·鬓边8.7黄金档上星!!!我太快乐了!


        程凤台的手因为这句话一僵。他的思绪又飘回到那个北平,回到北平的那个天桥。他被一群小孩子闹的心烦,问话的人在一旁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。

  此刻他看着苏三省,眸色深沉下来,他哑着声音回了句:“我不知道,自己想去。”

  心脏跳的有些快,那些过往快速的闪过。对戏幕似的,他渴望从眼前的人嘴里听到那一句说过的对白。

  ——二傻,二爷的二。

  可这个人只是说:“二爷怕不是真的傻。”

  那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。

  苏三省是看着那束光熄灭的。同时,好像他心里也有什么碎掉了。

  他没敢去细想。

  可眼前的男人就是光。

  又是这样。

  和面对李小男的时候一模一样。飞蛾渴望烛火,游鱼渴望飞鸟,黑暗里的悲哀者总是渴望光明。

  苏三省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,更没想到还能遇见一束光。

  早知他会和他相遇,他想,他一定会把身上积攒了半生的灰尘抖落下来,将皮囊下的肮脏角落翻过来洗个干净,将每一寸烂掉的骨头都放到太阳底下去晒晒。

  如果他早知他还有机会,去和某人相遇,他一定会捧着一颗赤子之心去与他相遇。¹

  

  程凤台带着苏三省去了戏园子。

  戏园子里没什么人,只零星的几个散落着。程凤台引着苏三省去了一个晦暗的角落落了座。

  台上唱的是苏三起解,那旦角穿着大红戏服,蹙着眉头,嘴里咿呀着唱词。

  程凤台盯着台上那旦角好一会儿:“只凭嗓子吊着,没有商老板唱得好。”

  苏三省抿了抿嘴唇,盯着台上的旦角像是要盯出朵花来。

  “商老板的这些戏,我独独没听他唱过苏三。”程凤台叹了口气:“他老早就在琢磨这出戏,没见着他扮苏三,是我没那个福气。”

  苏三省盯着台上那苏三良久,偏过头开了口:“若是程二爷想看,也不是不能看。”

  程凤台有那么一瞬的晃神,却很快挂起牵强的笑拒绝:“苏先生不必如此。”

  “苏先生是苏先生,商老板是商老板,是两个人,是不一样的。”

  是吗?

  苏三省看着他的眼睛,在心中接上。

  可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。你一直在透过我看着他。

  你是在说服谁呢?

  苏三省遮住自己眼底的情绪,忍不住又啃了啃自己的指甲,憋着气不说话。

  “……他也是这样。”程凤台说:“他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咬手指甲。我去找他的那天,他也在咬手指甲。”

  苏三省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。他发现空气里密密麻麻挨在一起的全部都是程凤台和商细蕊的回忆,而他同他如此相似,只一个举动都能引得另外一个去回想曾经,毫不掩饰自己的世界里那人占据了多大的分量。

  他撬不动。

  他不过是因为像他的影子,才偷来了那么几分偏宠。

  苏三省的心里突兀的泛起了一阵苦意。他忽的听见了一阵笑声,从身旁传来,却是那个被他嫉妒的双生花。

  那朵花笑的明艳,穿着大红戏服,面部带妆,双目狭长。他的双唇红如烈火,勾出的弧度像只张牙舞爪的人阴魂,带着从地狱的业火。

  “我知道你想干什么,”那朵花抹了抹自己红艳的唇,将沾染了口脂的手指点上苏三省的嘴唇。他里的很近,抵着苏三省的额头,他说:“你想取代我吗?”

  苏三省坐挺直着脊背,没有躲闪:“你死了,我还活着。”

  商细蕊从嗓子里挤出细碎的笑来。

  “就因为我死了。”

  程凤台依旧坐在那看着台上的苏三,只是明显没有听进去,转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  好像感觉到什么,他突然转过头来看了一眼。他踌躇了一会儿,才迟疑的开了口:“……商老板?”

  商细蕊走到程凤台身边,别过眼看着苏三省:“你想取代我?”

  “——除非你成为我。”

  他轻轻推了程凤台一把,让他往苏三省的方向倾斜。可他在下一秒破散成为无数飞散的虚幻的花瓣,程凤台便抱住了苏三省。

  他们挨得很近,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。

  苏三省的下巴窝在程凤台的肩头。他的下巴比商细蕊的尖细不少,搁着有些戳。可程凤台没有起开。

  他只是虚抱着苏三省,在他的耳边吐出酥麻的热气。

  “商老板?”

  他这样说。

  苏三省一动不动,突然觉着遍体生寒。可是他的手臂抬了抬,那张人皮又盖在了他的脸上。他勾出一个笑,连眼睛都弯成那个阴魂的弧度。

  他攀上程凤台的后背,轻声地应:

  “——诶,二爷。”

  台上那角儿已经落了幕,退到幕后去了。

  程凤台的身子定在那,得了应,忍不住饱了紧了些。他日夜都渴望那人的回应,虚妄也罢,虚假也罢,到底是希望那个人还活着,或许有一天他又从哪里窜出来,丢给他一袋烫手烤白薯呢?

  程凤台只是抱了一会儿,随即松开手。

  他的眼眶已经红了,却还是勾起牵强的微笑,保持着一个足够绅士的距离。

  “抱歉。”

  他说:“抱歉。”

  苏三省没有说话。

  他开始明白那句话有多么可怕了。

  ——就因为我已经死了。

  所以他无时不刻不活在生人的回忆里。

  可那人也慷慨的为他指明了方向不是吗?苏三省抿了抿嘴唇。

  他说:“没关系的,二爷。”

  他现在实在不能笑出来。苏三省只能低垂着脑袋,掩去自己眼中翻腾的情绪。

  “二爷,你能给我讲讲商老板吗?”

  他低着头,没能看见程凤台没在黑暗中眼里一闪而过的暗光。

  程凤台的脸完全隐在了暗处,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沙哑:“好啊。”

  苏三省开始学京腔讲话,抛去上海的吴侬软语,连带着说话也多了几分生气俏皮。他眼睛的弧度越来越符合那个亡灵。

  程凤台喜欢带着他去走街窜巷,去走过他和商细蕊曾经的记忆。程凤台看着那张脸,还有那双越来越鲜活的眼睛,眼底的复杂情绪越来越浓。

  他忍不住去亲近,去站在他的身边,替他切好牛排,准备好宵夜。

  这样不对。

  程凤台把头嗑在椅子上,叹了口气。他静坐了一会儿,起身放起了那片黑胶唱片。

  那唱片才出了一个音,就门外传来的咿呀声盖了过去。

  程凤台的手一顿,下一秒他转过身,带起书桌上的一页纸,轻飘飘的落在地上。

  他猛地打开木门,沉重的木门发出沉重的“吱呀”声,拉的老长。外边的声音还在继续,清亮干脆,婉转悠长。

  那扇门终于开了。

  先是月光泼洒进来,碎成一地的温婉。门外长廊温柔,廊影错落。一人穿着杨贵妃的头面,上了妆,手指轻轻柔柔的指向程凤台,美目一抬,眼里带着笑意,嘴里唱词不停。水袖一转,盈盈地做了个拜礼。

  那张红润的小嘴张张合合,道了声:

  “——二爷。”

  

  苏三省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,窗外已经是艳阳高照。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,发现自己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。

  他心中有些不安,赤着脚走到镜子面前。镜子里的人下巴圆润了一圈,头发安静的趴在额头,穿着一件长衫。

  一点也不像苏三省了。

  那个穿着西装,梳着背头,皮鞋程亮,腰间别着手枪的恶之花好像已经消失了。

  苏三省心里翻涌起一股恶寒来,忍不住用手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梳了梳。他凑近了一点,看见领子那里似乎染着一点嫣红。

  他正欲看到仔细些,门外却响起了程凤台的声音:“三省,你醒了吗?”

  苏三省梳头发的手一顿,又很快将头发拨弄下来。他应了声,打开了门:“二爷。”

  他现在的语调往上翘,带着儿化音,尾音还往后压了压,不自觉带着几分娇意。

  程凤台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,眉目间少了不少疲意。他笑的温文,眉目柔和,看着苏三省的眼睛里似乎盛满了一汪湖水:“快下来吃早餐了。”

    苏三省“诶”了一声,走过去扶住程凤台,一起下了楼梯,走进餐桌,落了座。

 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,包子馒头,面包清粥,中式西式,什么都有。

  程凤台替苏三省夹了个包子,自己喝了一勺白粥:“今晚有一个聚会,你要跟我一起去吗?”

  苏三省双颊鼓鼓的,听的问话,腮帮子嚼动的速度慢了两分,点了点头,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。

  

  陈深在躲了几个月后又回到了上海。现在他开始负责上海和重庆的方面的交流,这次回来,是因为看看能不能将爱国商人程凤台发展发展。

  过去那些鲜血和记忆依旧埋在他的心底,每到夜晚,他将那些结痂的伤疤掀开来,任由它再次流出浓稠的的鲜血来,任它腐败溃烂。

  夜晚的上海是糜烂的狂欢。灯红酒绿的霓虹灯投映下光怪陆离的光影,舞厅里面的琴声带着时代特有的韵律,舞厅外的墙根依靠着不少黄包车和算命先生。

  宴会已经开场了,但陈深没急着进去。他站在墙根,点燃了一根烟。他身边的一个算命先生神神叨叨的,衣衫破烂,看起来有些异常。他嘴里念叨着一些话,陈深仔细听了听,听见句:“复活已死之人,是逆天改命啊……”

  陈深来了兴趣,他蹲到那先生面前:“老先生,怎么个说法?”

  算命先生看了他一眼,顺着他的话头往下:“人格入体,惑人心智。虚实不分,死者重活。”

  陈深不信这些,他笑了笑,去买了些吃食塞给那先生。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,入场去了。

  陈深在二楼往下看,那个叫程凤台的富商站在吧台的附近,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应酬着。他身边站了一个人,穿着白色的西服,梳着背头。他偏过头同那人说了些什么,那人点了点头,转身往二楼走来。

  那张脸让陈深的眉头死死锁住,唐山海和李小男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。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,放在一旁侍者的盘子上。

  二楼的人很少,苏三省刚刚走到楼梯的转角,突然察觉到一束炽热的目光。他停下脚步,抬起头,看见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。

  那些过往突然被挖出来疯狂的显示,但留在苏三省脑子里的只有那个绞刑架,牢房,手绢,还有那个仓库。

  他脸上动容的弧度又压了下去。苏三省目不斜视的走完楼梯,对于堵在他面前的陈深,他只是平静的道了句:“借过。”

  陈深没有动,他的目光咬在苏三省身上,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来:“苏,三,省。”

  “先生认错人了。”苏三省又重复了一句:“借过。”

  陈深还是没动,苏三省侧过身,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。

  “苏三省!”

  陈深低吼出声来,成功让苏三省停下脚步:“你在装什么?你身上那股子血腥味是盖不住的!”

  苏三省静默了一会儿,转过头说了一句:“你认错人了,我姓商。”

  商?

  陈深突然想到几个月前的报道,似乎那张报纸上同苏三省长了同一张脸的北平名伶就是姓商。

  他转过身来,只看见苏三省离去的背影。那个算命先生的话不知为何突然回荡在他的脑海里:“人格入体,惑人心智。虚实不分,死者重活。”

  苏三省进了一个房间,关上了门,没有开灯,只有月光混着街道的霓虹灯落进来。

  他低着头,看不清表情,头发散了一小撮搭在眼皮上。苏三省沉默着找到程凤台放在这里的雪茄,转步,手搭在门把手上。

  可他的步子突然停住了。

  一股子阴冷的水汽又从他身上冒出来,他鬼使神差的又转过了身子,意外的发现自己正对着一面全身镜。

  镜子对着门是没有什么好兆头的。

  苏三省的心沉了下去,但他还是走过去,在镜子前站定。

  “出来。”他说。

  镜子里阴沉着脸的“苏三省”突然变了脸色,他笑起来,笑的娇俏。然后那个笑又被压了下去,恢复到阴冷的表情。

  这间黑暗的小屋子突然开始变换,苏三省发现自己站在一座老宅的外边。街道上空荡无人,只有一阵阵阴风卷起枯死的落叶,跟地面发出沙哑的摩擦声。

  苏三省走上前,拉住门环,缓缓叩响了大门。

  下一秒那大门缓缓打开,发出刺耳难听的闷响来。里面没有点灯,只有借着惨白的月光,可以看见庭院里枯死的园子。

  里面死寂一片,苏三省踩在枯死的树叶上发出的声音就格外刺耳。

  苏三省走进大厅,只看见那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。他穿着黑色的长衫,领口挂着银链子。压着脑袋,眼珠转悠上来盯着苏三省。

  他的怀里卧着一只黑猫,只有那双幽绿的眼珠亮的吓人。

  他的嘴角在苏三省跨进来之后逐渐上扬,那只猫突然弓起身子,发出了一声仿若婴孩啼哭的尖叫。

  “碰!”

  那扇门突然关上了。

  

  

  程凤台慢慢上了楼,他站在房间门口好一会儿,轻轻叩响了门扉。

  他等了一会儿,在门外喊了一声:

  “商老板。”

  “吱——呀——”

  那门缓缓打开了。

  

  程凤台书桌上的那本书突然被风吹开来,露出一首诗来。


  “长官敲响了自家的大门

  出来时他换了一身长衫

     那宅邸的黑猫

  密密的叫,

  它的主人在宅邸里,

  咯咯的笑。”

  

  

  ━━━END━━━

  

  ·¹改自公子优《拾朝》

  ·二爷当初救苏三省就是为了把商细蕊的人格复刻进去,然后和商老板一起把苏三省的人格抹掉,让商老板能够借着苏三省的身体活过来。二爷对苏怼从头到尾都是清醒至极的利用。

  ·我对不起苏怼,下次还敢(×)

        ·至于最后的场景,大家可以参考一下这张图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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